30年前，中国互联网从这里与世界相连

文丨《中国科学报》记者 张双虎

今天的互联网，就像空气和水一样

无处不在，不可或缺

但你知道吗？

大约30年前

中国的互联网“先驱”们

为我国全功能接入国际互联网

打过一场艰苦卓绝的“突围战”

我国最早应用互联网的需求来自科教领域

科技发展带动学术交流

大科学工程合作呼唤数据资源共享

20世纪80年代末

我国科学家已建立和国外研究机构的连接

但仅限于收发电子邮件

且因网络问题随时会中断

▲“中关村地区教育与科研示范网络”（NCFC）机房。

1989年，国家计委利用世界银行贷款

设想建成中关村地区教育与科研示范网络（NCFC）

将中国科学院、清华和北大

连成一个计算机通信主干网

项目由中国科学院、清华和北大竞标

最后，中国科学院的方案以0.7分优势胜出

1990年5月15日

中国科学院成立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

并从各研究所抽调优势力量组建攻关团队

同年11月，国家计委批复NCFC立项

当时，连接网络的软硬件都要从头做起

就连一根光纤

都要辗转数月从国外进口

网络连接协议方面

国内各单位使用不同协议

就连国际上也没有统一标准

欧洲在搞OSI，美国正推动TCP/IP

主干网采用什么标准当时还有争议

NCFC项目专家讨论良久

最终采用TCP/IP协议

传输协议问题解决后

路由器问题接踵而至

由于国外路由器禁运

团队决定自己研制

几个月后

青年工程师李俊用PC安装4块网卡

并修改软件改装成“PC版”路由器

从而研制出中国第一台路由器

▲我国自主研发的第一台路由器。

在中国科学院和清华大学联网过程中

有几百米距离必须架设空中光缆

但进口光缆价格不菲

架空光缆又容易损坏

科研人员不得不化身“打更人”

每晚沿着光纤路线巡查

1993年12月

NCFC项目连接成功

NCFC项目的另一重要任务

是装备超级计算机作为网络公用资源

但超级计算机同样对中国禁运

NCFC管委会“见招拆招”

决定趁此机会尝试国际联网

这不仅符合计算机科学的发展方向

也能满足高校和科研院所的需要

然而，联网过程并不顺利

甚至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互联网信息中心首届主任宁玉田回忆

“当时面临政策、经费、技术、设备等多重障碍”

经费方面

接入国际联网不在世界银行贷款支持范围内

只能自行筹款

国内电信制度规定

对外连接必须专线专用

但中国科学院这根线要实现资源共享

就要承担专线昂贵的价格

设备和技术方面

当时很多先进设备和技术并非有钱就能买到

更关键的是

美国担心中国接入国际互联网

会对美国形成所谓的“安全威胁”

▲宁玉田（右二）、钱华林（右一）等讨论“中关村地区教育与科研示范网络”（NCFC）建设问题。

1993年底

中国接入全球互联网的所有技术问题已解决

但网络就是不通

在一次国际会议上

有位美国专家明白告诉我国专家

中国不能接入互联网

是“技术以外的一些障碍”

为接入国际互联网

从科研管理层有国际影响力的科学家

到NCFC项目组成员都在争取

胡启恒、师昌绪、陈佳洱、钱华林等

多次在有关国际会议上进行游说

▲2007年9月，在波茨坦，胡启恒与曾致力于推动互联网进入中国的部分专家合照。

1994年4月初

胡启恒去美国开会

特意拜访了主管互联网的NSF负责人

说明NCFC的性质及中国联网的目的

最终，双方达成共识

美国同意中国接入互联网主干网

回顾这段历史

胡启恒曾作出精彩论断

“中国的互联网不是用八抬大轿抬出来的，

而是从羊肠小道里走出来的”

1994年4月19日深夜

李俊正在NCFC机房值班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

他忽然发现能进入世界互联网了

“能看到美国互联网上的东西

那股兴奋劲难以形容”

李俊回忆说

因为已经深夜

李俊并未立即将这个消息告诉别人

像意外走进神秘花园的孩子

他想先独自“玩耍”一番

第二天，接入国际互联网的消息传开了

1994年4月20日

也被正式认定为中国开通全球互联网的纪念日

中国从此被国际上正式承认

成为第77个真正拥有全功能互联网的国家

▲中国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2号楼前的铜牌。

此后，中国科学院还进行过“百所互联”

域名管理、算力网格、IP6技术

推动科研信息化和管理信息化

为互联网领域积累了非常宝贵的经验

这些经验对其他领域发展相关技术和应用

起到重要的示范

也为前沿研究提供了定制服务和基础保障

截至2023年12月

我国网民规模达10.92亿人

互联网普及率达77.5%

从64K速率接入

到当前普通家庭上网百兆起步

科研院所万兆连接

中国互联网30年取得的成就

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从门户网站、即时通信、电子商务、社交网络

到移动支付、物联网、人机物融合、万物互联

……

中国互联网从跟踪、学习、模仿迈入自主创新

今天，在很多行业和应用场景中

中国创造创新的身影越来越多

今日的盛况

肇始于中国科学院计算机和网络专家们

早期探索、试错、引领和示范

今时的硕果

得益于中国科学院面对国家重大需求时

组织各科研院所协力攻关

充分发挥建制化科研优势的奋斗

再回首，1994年4月20日

这个闪闪发光的日子

是中国互联网时代的开端

也预示着一个崭新数字生活时代的来临

每个身在互联网中的人都应记住这一天

以及互联网“先驱”们

为中国互联网“突围”所做的贡献

《中国科学报》刊发全文：

中国“网”事：穿过羊肠小道，驶入信息高速